甜西梅汁

敛春棠



*一个晚安故事

民国背景/不要上升真人



“遮蔽在沾着海棠碎香的阴影里,那一抬眼,仿佛就成了一生。”



降了雨,探进窗沿的风挟着点凉意。


被褥下的人紧阖双眼蹙着眉头,入的梦境净是满眼的火光,灼热的窒息感紧迫地扑面而来,哭喊声像是被尽数放大了一般,声嘶力竭徘徊于耳边。


“不要。”塌上人倏然惊醒,倾身而起掀动了一阵凉风,背部的衣衫被惊出的冷汗打湿,他抬手扶额平静呼吸,心口又酸又痛。夜色如墨,像只深不见底的漩涡,时刻会露出尖锐又凶狠獠牙,撕碎人的血肉。


门被推开的时候,易烊千玺抬手就从枕头下摸出了枪,下意识将枪口对准了站在门口的男人,墨色的眼睛被化进了刺眼的暗红色,像藤蔓不断延展开。


王俊凯也不恼,轻笑着迈着步子一点点走近易烊千玺,抬手便卸了那人掌心的枪,反扣于桌子上,“我教你用枪是让你防身,你倒拿它对准了我。”


“别不当心在伤着自己。”王俊凯抬手拢了拢被角,又起身关严了窗前的缝隙,才坐在床边看着易烊千玺。那人额头的温度已然趋于平常,可王俊凯的指腹却流连于沾着泪的侧脸,轻轻地滑向耳廓,使了使劲。


“别碰我。”易烊千玺偏头躲过了温热的旖旎,“我不会放过你的。”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一股狠劲。


“那也先等你病好了,睡吧。”王俊凯抬手罩住了易烊千玺的眼睛,睫毛上的水雾被暖热的掌心捂化,顺着纵横的纹路,蔓延进心里,像清泉面上的波纹,微微漾起涟漪。


过了许久,直到塌上人的呼吸逐渐平稳,王俊凯才倾身小心的吻了吻他的额头,敛着春风的吻将眉眼染成热夏,像是摇曳着的蓝色花海,一呼一吸间尽是清澈的云气。


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易烊千玺才睁开眼,一屋子清亮的光线覆盖了心口的阴翳。不远处的桌子上还搁置着温热的餐食,想来算着他起床的时辰端进来的,洗漱后易烊千玺坐在桌前,吃食确实与他的口味相符,大抵那人也花了不少心思了解他。


长廊人来人往步履匆匆,易烊千玺不喜吵闹就一个人拐去了后院,那里倒是安静。


“谁说不是啊,先生对他那么好,他还不领情。”


“要没有先生他能不能活到现在都说不准。”


两位家仆趁着后院无人,小声的抱怨着心里的不满。诚然这位易小少爷她们虽未见过几次,可他的坏脾气似乎也出了名,偏偏自家先生对他却是无休止尽的纵容,丝毫没有一点火气。


易烊千玺此刻就坐在假山背后的石椅上,掌心被指甲硌的生痛,几乎到了淤出血痕的地步,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,他嘲讽地笑了笑,难道他对于杀父的帮凶还要感恩戴德吗。


令易烊千玺意外的是,王俊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家仆的对话,蹙着眉坐在前厅看着低头站在那里的两个人,两个人声音都有些颤抖,她们着实摸不清自家先生的秉性,却深知如果此刻没有人出来帮她们求情,在府中大抵也是待不下去了。


“其实她们没讲错。”易烊千玺站在前厅的门口,绕过两人坐在下座,特意与王俊凯保持了距离,“就这样吧。”


王俊凯挥了挥手,前厅的人都默不作声的离开。“不坐过来吗。”他嗓音柔又轻,像湖面破开的浮冰叮当在心口撞出声响,易烊千玺没有接他的话,也没有挪动,四目相对,他的眼里只有冷漠。


“为什么要帮她们讲话。”王俊凯起身走向易烊千玺,双手撑在椅子两侧,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,低头看着他,温热的鼻息似乎妄想要凿开冷硬的坚冰,探一探那人柔软的内里。


“那是因为她们根本不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易烊千玺仰头俯在王俊凯耳边低语,语气带着坚韧的硬度,像只饥饿的小兽,时刻准备咬断身前人的喉咙,饮足他的血。


王俊凯漫不经心的轻笑声传至耳边,“这么说,你比其他人更了解我,嗯?”他故意将尾音向上翘,低头吻了吻易烊千玺的耳廓,似乎早已经知道这人的下一步动作,手腕提前被滚烫的掌心紧紧捏住。


坊间传闻,易家的家道中落不单单是因为未答应与洋人合作,还有暗中为反洋运动的爱国会提供着大笔资金做支持,消息泄露后被洋人握住了确凿的把柄,易老为了不殃及他人自己选择结束了生命,可因忌惮易家东山再起,洋人连夜放火删了宅邸,而易家的小儿子碰巧躲过一劫。


其中确凿的证据,有人说就是王督军府的人泄露的,易家势力被连根拔起后,王家的势力扶摇直上,在各个商政机要内部均任要职,一时间众说纷纭。


此刻在不知情的人看来,他们的动作混着照进窗内的暖光,实在像是一对耳鬓厮磨的恋人,诉说着浪漫又深刻的情话,轻曼的软语似乎是可以开出一朵曼妙鲜艳的花朵来。


“你做这些就当真不后悔,当真问心无愧吗。”易烊千玺病还未好,手腕着实没什么能与王俊凯抗衡的气力,便弃了与那人的纠缠,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。


他眼睛带着淡淡的碎光,五官线条清俊明朗,薄唇轻轻的抿着,抬眼看着身前的人,吐出的字句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。


“不后悔。”王俊凯霎时松开了禁锢在掌心的手腕,连之前的柔光也一并消失,他又道,“我从未后悔过。”



正值仲夏气温颇高,毫无阴影遮蔽的训练场被骄阳曝晒,热又亮的强光让易烊千玺眯上了眼睛,他抬手放在额头上,一脸不解的看着王俊凯。


“想着让你活动活动,你病刚好,总不能整天窝在屋子里。”似乎窥探到了易烊千玺的心绪,王俊凯抬声讲话,看着远方正在操练的新兵。


手枪摊在易烊千玺掌心的时候,王俊凯身后的副官却将手放于枪套之上,像一把磨得尖锐的武器,时刻警惕易烊千玺的动作。


“我没有那么卑鄙,用不着这么紧张吧。”易烊千玺看着远处的靶子嗤笑,因为站在太阳下的缘故,他的脸被晒得有些发红,落目看着掌心的枪,上了膛对着靶子就连开了几枪,命中率极高。


王俊凯站在他身后双手交叠,拇指轻点着虎口,审视着易烊千玺的成绩,同时示意副官不必那么紧张。


暗香萦怀,满目的柔色似乎还夹杂着微风,将盛夏的烦闷都化止于眉间,寄着绵软的长情。


“你是我教过最好的学生。”王俊凯走到易烊千玺身后,影子交错重叠在一起,浮落于地面。


“难道我应该感到荣幸?”易烊千玺收了枪转头看着王俊凯。


“当然,毕竟这么多年我只教过你一个人。”


“没有比较你怎么知道我是最好的学生。”易烊千玺显然是不相信王俊凯这番看自肺腑实则沾满艳色的说辞的。


“因为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。”话音刚落王俊凯就反手扣住了易烊千玺握枪的手,借着他的手对着靶心开了几枪,他们的距离贴的很近,似高山偶遇温缓的溪流,汇聚成了短暂又平静的港湾。


两盏淡茶被端上来又晾了许久,王俊凯才端起来酌了几口。身旁的人像只小猫,惹得急了也不同他讲话,连争执都没有,只是窝在一旁的靠椅上。


易小少爷从小被养的金贵,即使留洋读书也未曾遭什么罪,此刻身下的靠椅硬又硌,暑气又杂着怨气,小少爷脸色不是很好。


“你干什么?”他被人拦腰抱进怀里,王俊凯撑着他的后背,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,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,易烊千玺突然侧过头,将落的吻只得印在了侧颈上。


“你反应还挺快。”王俊凯温声吐露出的字句像卷着春潮的暗流,在怀中人每一处的筋骨中涌动,试探摸索着。


易烊千玺皱着眉想要脱离他的怀抱,两个人争执不下,周围的人都将目光挪向了别处,“别乱动了。”最终以王俊凯收紧手臂将人禁锢在怀里而告终。


“终朝如醉还如病,苦依熏笼坐到明。

去时陌上花如锦,今日楼头柳又青!

甜言蜜语真好听,谁知都是那假恩情。”*


低低的音调攀上易烊千玺的耳朵,王俊凯看着远处的新兵,轻声哼着曲调,有些词句大概已经忘记了,就勉强带过。


“看我做什么。”王俊凯微仰起下巴,灼热的日光晕成圆圈,拢进他看向易烊千玺的方向,使得眼眸中的水雾深了一层,似圆月中的旖旎风光,是蓝色的清梦,如微醺的永恒。


“你还会这个。”易烊千玺错开眼,近距离对视的那一刹那,像碰撞到初秋的微凉晚风,杂糅出了皲裂的错觉。


“小时候对门家的姨母算是当红的名角,有时会搭一戏台唱几嗓子,听的多了就记得音调了,怎么了?”


易烊千玺摇了摇头没再接话,却能偶尔在王俊凯哼唱的时候吐露出几个正确的字来。


“你听过这个?”王俊凯看着易烊千玺。


“没有。”易烊千玺如实回答道。



转眼就入了秋,凉风裹着树叶吹的飒飒作响。


近几日出入督军府的人多了起来。


易烊千玺是在后园的假山旁见到裴弈的,那人相貌与几年前别无二致,只是多了些凌冽的气质。


“你一直住在这里?”裴弈皱着眉,语气有几分古怪。


“对。”易烊千玺目光看向了前方枯零的树枝,随着风小心翼翼的晃动着。


“你知道老师生前有一封亲笔信吗?”裴弈犹豫了许久,终于开口问到。


易家长期为爱国会提供资金援助,而因为最后一笔数额巨大,所以他们与商行谈定,为了保险起见,除了票据还有一封亲笔信,两者皆有,才可提出这笔资金。


裴弈有商会的身份做掩护,虽是易老先生的得意门生,可奈何易家出事之时他已在外省,牵扯不上什么关系,见些军政要员也并不困难。


“我不知道。”易烊千玺回头看着裴弈,“这么说洋人还未拿到最后一笔钱。”


裴弈笑了笑,“亲笔信很重要,每个人都想要它。”他答非所问。


“所以谁有亲笔信谁就是凶手?”易烊千玺抬手拽住了裴弈的袖口。


裴弈不再开口,只是抬手拨了拨易烊千玺额前的碎发,“我走了。”


王俊凯站在远处看着两人的交谈,指尖轻轻的打着圈。


“你跟裴弈很熟?”


易烊千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,留洋前他们见过几面,算不上熟悉,却因为连着父亲的关系,看见他的时候还有些许亲切感。


“想带你去个地方。”王俊凯看着身前的人,眼睛里像搅动着惊涛骇浪一般,最终都掩盖于并不平稳的呼吸里。


那是郊外的墓园。


花朵搁置于墓碑之上,易烊千玺只是随着王俊凯的动作轻轻鞠了躬。


“为什么带我来这。”


“想让你陪我见我母亲。”王俊凯声音轻又慢,像溪流,像微风,催化了奇异的心跳,剥开了云翳径直撒下日晕。


“为什么。”


易烊千玺见过王俊凯真正的样子,是与现在大相径庭的。举着枪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王俊凯,冷的像深海的厚冰,手起枪落根本没有犹豫,鲜血就溅洒了一地。


外界只说,那人坏了洋人的规矩,可易烊千玺隐约瞧见,那人是在商会里任职的,与新任的洋行经理似乎有些往来。


看不清的真相模糊了他原本冰冷的心。


王俊凯执过易烊千玺的手指,见他未有什么不悦的举动,才轻轻的握住他的全部掌心,“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讲给你听。”


他们遇袭是在回去的路上。


对方人多,但似乎是两个不同的派系,因为易烊千玺感知到只有其中一方朝他们下了死手。身边传来血腥气的时候才彻底让易烊千玺慌了神智,因为那一枪,是朝他开过来的。


血渗出了长衫,洇出一滩深色的痕迹,易烊千玺的掌心湿又黏,他的手都在抖,怀里的人却依旧紧紧的护着他。


幸好他枪法够好,幸好王俊凯的副官及时赶到。


脚步匆匆,易烊千玺的手依旧被那人紧紧的攥着。


“易…少爷没事的。”副官看着因为攥进手腕而无法处理伤口的王俊凯,只得轻轻开口,易烊千玺配合着将手腕从掌心退出来。


“是贯穿伤。”


“已经做了清创,”


“幸好不是重要部位。”


“这几天一定要格外注意。”


软塌上的人呼吸轻又软,帘幔撑起了混色的一方天地。


“我照顾他。”


眼尾带着潮湿的红,易烊千玺小心的替那人拢了拢被角,搬了椅子坐在床头,轻轻的摸了摸王俊凯的额头,确认温度正常才缓了气。


许久,静谧的夜闪过几颗星星。


指尖相撞产生的轻微静电扰醒了刚睡着的易烊千玺,“是伤口很疼吗。”他出声问到。


王俊凯被他的声音笼罩着,昏暗的夜里他也只瞧见个人影,却不想到会是他。


“没事。”他想抬手摸一摸那人的头发,可牵代出来的是伤口刺骨的痛。


“你…”


“没事的,我没事,你别害怕。”


易烊千玺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,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怎见过这种场面。


“吓到你了吧。”王俊凯摸索着覆上了易烊千玺的手背,果不其然,冰凉一片。


“你…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激你。”易烊千玺偏开头,他庆幸此刻是深夜,他发红的眼尾和皱起的眉无法落入那人眼底。


“我救你,不是要你的感激,而是要你平安。”


心口像藏了一串铃铛,风一吹,叮叮当当的响。


几句简单的话就已经耗尽了力气,易烊千玺不再开口,王俊凯的手还覆在他的手背上,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,不久后呼吸就渐渐平稳。


“所以你救我,是因为有愧吗。”易烊千玺低低的呢喃着,手心翻转过来,指腹轻贴的王俊凯腕部的脉搏,“你要是个好人该多好。”


他不知道的是,床上的人手指轻轻的动了动。



碧色的风吹进窗沿,万千繁星映着天际。


“恰逢乱世活着本就不易,如若在沾染些军政要事,那日子过得必定是刀尖儿舔血,担惊受怕的。”


“希望千玺啊,快乐平安的活着。”


趴着的人皱着眉,梦境里是模模糊糊的淡蓝色身影,女人坐在他对面抄写着什么,时不时抬头朝他笑笑。


“夫人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,恐怕…”


“是思虑过度。”


梦里母亲紧紧的攥着那个身影的手,久久未放开。


冷寂的灵堂,低碎的哭泣声,院门口盛开的海棠,随轻风翘起的纸。


那纸上,似乎是那几句唱词。


那位夫人是他母亲的妹妹,他唤她姨母,印象里的姨母总带着柔和的笑意,会做香甜的米松糕,会同他讲些自己的故事,只可惜军阀混战丈夫早年离逝,忧思之至,不久也便去世了。


而后母亲便不再提起与姨母有关的任何事,这段浅薄的记忆也被尘封进旧箱。


易烊千玺猛的从梦境中惊醒,面前的人还在熟睡,他们相扣的手依旧未分开。


不会这么巧,江淮一带擅长戏曲的人家很多,他安慰自己。



因为天气转凉,为伤口的愈合提供了条件,再加上王俊凯本身身体底子好,养伤并未花太久时间。


在商行的宴会上,易烊千玺第二次见到了裴弈,那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周转于各界名流之间,像是有预谋好的一般,最后站定在他面前。


“有没有空同我聊聊。”


寂静的长廊,凉风布满所有的空旷。


“我是爱国会的人。”裴弈率先开口,这是令易烊千玺没想到的。


“所以…”易烊千玺看着裴弈。


“我需要你的帮忙。”他的语气直白而辛辣,“千玺,我需要王俊凯后天的所有详细行程。”


“你要做什么。”易烊千玺打断裴弈的话,话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,语气里布满了质疑与担忧。


“老师的亲笔信在他手上”裴弈顿了顿,看着易烊千玺的反应。“后天就是他与洋人交易的时间,明白了吗。”


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,易烊千玺的目光断断续续的看着面前的裴弈。


裴弈掏出了一张照片,“就在他书房第二层抽屉的暗格里。”


易烊千玺知道,除了王俊凯,没人能进入书房。


他在轻轻的抖,浑身冰凉,血液像是被抽干了一般。


裴弈对他的态度有些拿不准,“刀子交在你的手上,要不要捅下去,还得你自个掂量。”


晚风里撞进了星星,生出些朦胧的错觉,易烊千玺多希望这是一场梦,朝阳梦醒,星移风转,他还有家,他还想重新认识王俊凯。


可不知,眼泪已经沾染了脸庞。


“你后天有事吗。”易烊千玺轻声问到,他们已经习惯了在铺满月光的石子路上走一阵子,可以沉默,可以攀谈。


王俊凯轻轻笑了笑,“有的,所以…不能陪你了。”


“很重要吗。”


“对,很重要。”


“可以不去吗。”


合着月色的吻印在耳廓,侧脸,最后滑向唇角,却唯独没有碰到嘴唇,他们的呼吸彼此交错缠绕,热度衍生出几分轻不可查的情分。


“不可以。”王俊凯回答他。


“可以帮我端一下书房桌子上的药吗。”


易烊千玺闭着眼睛打开了那个暗格,他祈祷里面是空的,可却未遂愿,亲笔信赫然躺在那里。


药端去的时候洒了不少。


“要照顾好自己,去休息吧。”王俊凯看着他的身影,慢慢的转过头。



消息是易烊千玺送出去的,裴弈只是沉着的接过了那些信息,没有道谢,没有查验,继而转身,离开前,他也讲了同样的话,照顾好自己。


枪声撕裂了原本平静的街景。


而车子在没开出多远的郊外也因漏油而引发了爆炸。


床榻的枕头下,易烊千玺发现了一枚玉环,他认得,那是出自他母亲之手,而这枚玉环,是他最后一次去姨母家的时候丢的。


心口像是要溢出鲜血,喉头泛着腥甜。


病来的快又重,他搬回了易家的宅子,他不知道王俊凯背着他已经将这里修缮好了。


他称病不见任何人,甚至是裴弈,众多消息都是在报纸上瞧见的。


比如王督军遭到“奸人”所害。


比如裴弈成功变成了商会的会长。


比如因为亲笔信的消失,那笔巨款从此杳无音信。



寒风凌冽吹落了枝头的雪花。


惊觉这一切只是短暂的半年,可易烊千玺却恍若隔世,仿佛度过了冰冷漫长的一生。


“你为什么一定要见我。”


裴弈轻声开口,“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
汽车摇摇晃晃,驶向了郊外,又开了很远,开了很久。


“你要带我去哪。”易烊千玺问到。


“很快你就知道了。”


车停在大门前,门敞开着。


“进去吧。”裴弈帮易烊千玺拢了拢敞开的领口,“谢礼,就当是你帮我的谢礼。”


轻迈着步子,宅邸的样貌同从前的王督军府别无二致,长又宽的石子路,还有站在那里站着看他的王俊凯。


死死将人抱住的时候易烊千玺才会意这不是梦,那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。


“千玺。”他唤他的名字,那个声音像碧色的风,淡色的雨,通通坠进他魂魄里,沁出冷白色的黎明,在时间的罅隙浮游,勾出了内心深处的虚妄。


王俊凯抬手揽住怀里颤抖的人,低头吻住了他。


“我不后悔,但我有愧,可只愧对与你。”


“对不起,令你担惊受怕了。”


这是一步早就计划好的棋局。


“我们需要一个人来帮助我们,平安的转移出那封亲笔信,你的父亲选择了你。”


“他的牺牲换来了洋人对我的信任。”


“我跟裴弈在军校就已经认识了。”王俊凯低头看着被易烊千玺紧紧攥在掌心的手指,另一只手臂揽他揽的紧了些。


“我明面上是杀你父亲的帮凶,所以只有你的情报最有价值。”


“所以我出了事情,洋人也不会怀疑,也无处印证。”


“而裴弈就是洋人新选择的‘合作对象’,他成功继任了会长,拿到这封亲笔信就可以取出那笔财产。”


“你做的很好,千玺。”


怀里的人仰着头,“所以你是故意让我看到那封信的?”


轻轻落下一吻,“对。”


玉环呈在掌心,散着淡淡的光。


“捡到的时候本想第二天还给你的,可父亲带着我们搬家了,没来得及,就一直保存到现在。”


他们的初遇,一人立于门前,一人低头吻花,碎光落在身前,那一眼,便送出了一生。


“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带你去我母亲的墓碑前吗。”


“我现在回答你。”


“因为想同你走完接下来的余生。”手腕落下轻盈的吻,像是敛过半帘花梦,携着情意,咫尺的距离融化在心跳里。


“好。”易烊千玺回答道。


幸你归来,了却旧梦,此余生只谈长情。





*出自《春闺梦》唱词

晚安好梦🌙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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